第(2/3)页 太子妃嘴里应承着‘能吃是福,胖了好看’这样话,心里却明白,桐儿叫自己先吃点,是想告诉自己,今儿只怕是宴无好宴了。 柔嘉脸带着笑,吃的动作却慢了下来。她哪里看不出母亲的漫不经心来。总觉得有事,可又不知道事从哪里来……这种感觉,还是感觉像个外人。 陈家乃是阁老家,又是太子妃的娘家。府邸的位置自然是不会差的。 要说起来,其实跟阴家也不相下了。 不过跟阴家起来,陈家要热闹的多了。不说陈家本家近枝,是一些远枝,要么是住着陈家左近的巷子里,要么是干脆在陈家寄居。 所以,一到陈家,热烈的气氛扑面而来。 说是不大办的,可这哪里刹得住这阵势。 林雨桐的马车一进巷子,喧闹声戛然而止。 陈擎苍带头,站在巷子外迎接,一见林雨桐便要行礼,林雨桐亲自把他搀扶起来:“您老今儿是寿星,不用这么多礼。” 其他人跪了,林雨桐没有拦着。 她带着笑看着,见陈晟轩动作明显别人迟缓了一些。 这是不想对着自己跪啊。 送了太子妃进了内宅门口,把繁琐的礼仪都行完了。 林雨桐被请到陈擎苍的书房,进了书房,分宾主落座。很客气,但却唯独没有臣对君该有的态度。 陈擎苍慢慢的煮茶,对林雨桐道:“您以后有什么打算?” “去凉州,放马牧羊。”林雨桐随意的靠在椅背,“说实话,长在北康,我对京城并不是很习惯。” 陈擎苍挑眉:“老夫还以为,您……” “不敢。”林雨桐接过话头,“还没怎么着呢,已经有那么多人惦记着取我的性命,怎么还敢有更多的非分之想呢?” 陈擎苍知道,这是对在凉州被刺杀的事件,耿耿于怀。 他对此也不在意,只笑了笑:“那是老夫下的命令。殿下该明白,这是为了东宫好……” “更是为了陈家好。”林雨桐半步不让,端了一杯对方煮的茶,“说一句陈阁老不喜欢听的话,您知道您一直不能越过阴伯方成为首辅的原因是什么吗?” 陈擎苍举着茶壶的手一顿,随即又开始分茶,笑的跟个不乐意跟不懂事的小辈计较的长者似的,语气带着几分哄孩子的漫不经心:“愿闻其详。” “你不是拙于谋国,你只是更精于谋身。”说完,将茶在鼻子下闻了闻,然后放回去。 陈擎苍举着茶愣了一下,才缓缓的点头:“阴太师听到你这样的话,会欣慰的。这些年,他也不容易。” “只是有些愚罢了。”林雨桐的话里又带出了几分不以为然来。 陈擎苍不由的笑了,又下打量林雨桐:“说实话,您要不是……在老夫看来,您是一位合格的太孙。” 林雨桐挑眉,跳过这个没意义的话题:“您弄出这么大的阵仗,只为见我一面,跟我私下谈谈,不会是为了谈这些吧?” 当然不是? 陈擎苍又问了一句:“之后,殿下有什么打算?” 这话叫别人听起来,似乎跟刚开始的那句话差不多。 其实两者差的远了。 他这句是叫的是‘殿下’,那是问自己作为太孙,接下来会怎么做? 林雨桐重新把杯子端起来,抿了一口:“以陈阁老之见,该如何呢?” 陈擎苍直视林雨桐:“以臣之见,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。” 哦? 没想到,最果决的反而是他。 挺有意思的。 林雨桐没急着说话,只问陈擎苍:“你这话为什么不对太子说?” 陈擎苍垂下眼睑,悠悠的叹了一声:“不管殿下信不信,臣跟太子这对翁婿,没有相合过。太子继位,臣未必是功臣。但事情一旦败了,或者任由东宫败落,陈家又必然是会受牵连的。殿下之前评价臣的时候,说臣是‘精于谋身’。这话……臣认了。正因为臣精于谋身,在看到东宫的危局的时候,怕了……怕陈家给东宫陪葬。既然绑在一条船解不开,那自然是救东宫是救陈家。为东宫谋划,是为陈家谋划。在这事,陈家跟东宫的利益是一致的。跟殿下您的利益应该也并无冲突的地方。您要是心里对刺杀的事情耿耿于怀,在事情了结后,臣愿意以死谢罪。但是,此次的事,老臣必须找太孙来谈。臣是老臣,对太子殿下,可谓是极其熟悉。若是太平盛事,海晏清平,那么贤明宽和敦厚的太子,可为一代贤君。可如今当下的局势,臣以为非有大魄力者不能成事……” 林雨桐眼里闪过几许不以为然:“陈阁老,咱明人不说暗话。有些事,挑明了不好看了。” 一边是觉得自己占着太孙之位荒唐且不合适,一边又说天下需要自己这样的太孙。 什么样的话都叫他说了。 将这顺序重新排列一遍,那意思是,现在还需要自己冲锋陷阵。但之后呢?过河拆桥嘛,随手能拆掉的桥,好用不说了,处理起来还简单。理由都是现成的,李代桃僵鸠占鹊巢嘛。 况且,宣平帝之前为什么叫人死死的盯着陈阁老,这里面的缘由,她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呢。 所以啊,虽说陈擎苍的一些话其实跟林雨桐是不谋而合的,但不等于说,她愿意给人当枪使。 陈擎苍的双眼透出几分犀利来:“殿下这话……叫老臣……情何以堪?” 林雨桐将茶杯托在手里慢慢的转着:“阁老,您要是多几分坦诚,咱们还有谈下去的必要。” “臣没想着瞒殿下。”陈擎苍轻笑一声:“臣确实是惹恼了陛下。但这事,实在是阴差阳错。” 林雨桐没言语,静静的听他说。 “……工部,臣相对来说,较熟悉。”他这么说了一句。 林雨桐明白这话的意思。工部是尚书,是陈擎苍的门生。几位阁老主持朝政这么些年,也算是各有几分本事的吧。至少工部算是陈擎苍的势力范围。 提到工部,必然是工部出事了。 “是!工部出事了,但臣之前,却一直将此事押着。”陈擎苍叹了一口气,“事情出在军器局、鞍辔局……还有宝源司……” 林雨桐的面色豁然一变,“你大胆!” 这样的事情也是敢瞒的? 工部设有营缮所、思院、皮作局、鞍辔局、宝源司、颜料局、军器局、染织所、柴碳司等这样的机构。 别的先不说了,这军器局一听名字知道,军器械皆出自这里。而这鞍辔局,也不是等闲的衙门。它还有个别称叫做盔甲局。也是说,它主要的职能是为军只做铠甲,以及为战马提供带有靖国标识的马具。从马蹄铁到辔头,样样都是有记号和编号的。 而宝源司是做什么的?铸造钱币的。不仅铸造世面流通的铜钱,还会将入国库之前的金银重新熔铸。 不是银子是军械铠甲,还都同时出了问题。 这是小事吗? 可听陈擎苍的意思,他竟是把这天大的事给压在舌尖下面了,别说通报其他阁老了,连皇他都瞒着。 他想干什么? 不瞒不要紧,一瞒,习惯性的都会将这事联想到东宫身。 毕竟是太子的岳父嘛,这不是东宫干的也成了东宫干的了。 林雨桐冷笑:“你这是裹挟东宫行事。”其心可诛! 陈擎苍叹了一声:“臣想说,臣当时真是好心。想来殿下也是不信的。” 我当然不信你这是什么好心! 林雨桐缓缓的又坐下,张嘴却成了:“那我还真想听听陈阁老这番好心呢?” “太孙行事,锋芒毕露。江南一行,更是其华灼灼,其势正盛。”陈擎苍摇摇头,“臣对太孙又实在算不是了解,不止一次叫云鹤带话,想见太孙一面。可您贵人事忙,一直没没抽出空来。臣以为是太孙您……结果,还没等臣跟您求证此事是否跟您,跟东宫有关……不料,皇便知道了。皇让人盯着臣,臣在不知是否跟太孙有关的情况下,自然以为是对着东宫去的。不过如今看殿下这反应,此事定然是与东宫和您无关的。可这同样不是好事。”他说着,摇头:“军械局、鞍辔局丢失的都是图纸。而宝源司……臣只能说肯定被人动过手脚了。臣怀疑是入库的银两有问题,但偏偏的,臣无权进国库察看。更糟糕的是,臣一直注意户部的动作,但户部一直风平浪静。皇即便知道了此事,好似也没有过多的动作。” 这要么是漠不关心,心思全没有在江山社稷。要么是对此事心知肚明却不想追究。如果是后者,那么说明此事跟皇有关。那么问题又来了,皇偷摸的养一批可以称之为‘私兵’的兵,又是为了什么呢?他在防备谁?又要用这一批人来对付谁? 林雨桐听明白了他的意思,他想说的是:你不想杀别人,但已经有人磨刀霍霍了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