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更衣的时候,童艮生低声禀报:“陛下,太后娘娘昨夜便派了人过来问询,说是请您派人过去同他说明原委,否则他老人家心有不安。” 昨天皇帝把博阳侯府的男丁抓进宫,还在凤栖宫关押了一夜,虽然太后不知道是何缘故,但也知道绝对不是小事。 他怕皇帝突然和博阳侯府对上,会危及自身,因此非常担心。 “不必。” 皇帝边戴上冕旒,边说:“他该知道的时候,便就知道了。” 他的生父是一个合格的爹爹,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后妃,更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太后。 因为家世单薄的缘故,造就了太后的眼界有限,眼下和他解释也未必就能说得通。与其让他胡思乱想,不如直接把结果放在他的面前。 这一日的早朝在重臣们的忐忑中到来。 “臣等参见陛下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 因为心中的紧张和惶恐,这一向喊惯了的朝拜词他们今天喊得尤其铿锵响亮。但意外的是,这次皇帝没有没有让他们平身,反而是说:“都抬起头来。” 众臣绷紧的那根神经又紧了一分,相继半直起身,仰起头来。 许非也在其中。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,在昨日皇帝对博阳侯府发难的时候许非就知道皇帝一定会有大动作,只是他也想不通皇帝真正的目的何在。 可就算心里早有准备,在触及皇帝视线的一瞬间,许非还是浑身一僵。 哪怕有冕旒遮着看不真切皇帝的神情,但因为曾经经历的那一幕在记忆中太过深刻,所以许非在看到皇帝这个姿态的时候,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皇帝让先皇服下“升仙丹”,留下传位遗诏时的场景。 许非因为擅长模仿字迹,甚至能以假乱真,所以那一天皇帝把他带在了身边,以防先皇因为服用丹砂而绵软的手写不出遗诏。 但那一天,在听完皇帝“为天下,为祖宗做最后一件事”的请求的先皇,却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,哈哈大笑三声,之后痛快地写下了遗诏,吃下了“升仙丹”。 先皇说:“没想到朕竟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。很好,你做的很好,朕终于不必怕无颜面对祖先了……” 先皇深知自己的平庸和无能,对于禅位这件事早不知已经想了多少年,事到临头反而有种如释重负、如愿以偿的意味。 而先皇死时,一直面不改色的皇帝才终于有了一丝神情——就如同此刻一样,冷到极点的肃穆。 皇帝说:“你们可认得此人?” 随着他的手势,一直目不斜视的百官才发现在金銮殿的九五龙梯下跪着一个人。 “博阳侯?” “这是博阳侯吗?” 惊疑不定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。 不怪他们惊讶至此,同朝为官这么多年,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博阳侯这么狼狈的时候。 只见他头发凌乱竟未着冠冕,一头黑中藏些灰色的头发竟然在一夜不见全变成了灰白,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几岁。不仅如此,他丝毫不见昨日在朝会上和户部尚书争锋时的霸道和傲慢,脊背佝偻着,跪伏着一声都不言语。 “认得便好。” 皇帝极罕见地笑了一声,随即抬抬手示意童艮生可以开始了。 只见童艮生取出一卷奏折来,打开,朗声念道:“工部左侍郎许金水何在?” 许非眼皮一跳。 许金水正是他和皇贵君的父亲! 而被点名的许侍郎比他儿子要不经事得多,闻声已经浑身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,战战兢兢地答道:“微、微臣在!” “上到前来。” 童艮生指了指博阳侯旁的位置。 再蠢也猜到皇帝要料理博阳侯府的许侍郎如遭雷劈,被跪在身后的同僚狠狠掐住了一块肉才惊醒过来,连滚带爬地爬到了前面。 而他刚才一愣神的功夫,已经接连有两个人被童艮生点了名。 待童艮生点完名册,大殿前已经跪足了二十一人,他们官位品级不一,但都出身士族,并且都是家族的现任掌权人。 同时,他们头顶上都有着“国丈”“国舅”的名衔,细数起来,后妃中十之有七的父族都跪在了这里。 众臣们见状心感大不妙,却仍然对皇帝的真正意图不明就里,就连许非也万万没想到皇帝这是要驱散后宫。 只见童艮生翻开奏折的第二页,开始念道: 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。朕自登基以来便以法立国,素令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,今却获悉朝中有数位官员渎职王法,以权谋私,视法度为无物,俱已核准属实,朕特兹此,昭告天下!” “博阳侯王寅虎,收受贿赂数额之巨,只去岁一年便受贿十万九千八百两脏银,私自买卖官爵。更为掩藏罪行,滥杀朝廷命官……” 朝臣们心中巨震。 陛下这是,有备而来啊! 第(3/3)页